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诗经·秦风》中的恋歌,道出了多少痴情男女的思心徘徊,凄婉惆怅的情感。处在天水一方,虽阻隔千重,但对可望不可即的思念,不能自抑其无限瞻望之情。
早上八九点的花鸟市场,那是最为热闹的景观。虽在城区之中,也一样展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气派。晨雾还未曾散尽,透着一股薄薄的暧阳,给人浑身活力。踱步在花艳鸟啾的行列里,湿涅气息迎风拂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
有人是会经常来这花鸟市场溜溜的,买的花不多,更不买鸟。也许就是中意来这寻找些什么……
秋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爱花,但只爱一种花。他的朋友都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而且视这种花如自己的生命。花开得好,开得美,开得艳,自己的生命就灿烂。
星期天,秋雨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花鸟市场上转悠。
“小伙子,我看你都对着它痴了一个多小时了,也算是个有心人,最低就这个价了,就当我辛苦一番为它找了一个名主吧!”老者的声音不很宏响,话里却漫有一种沧桑感。
小伙子没有回话,也没有去理会老者。还是一个劲地端详着,时不时咧嘴笑笑。摸摸腮鬓又托托下巴,沉思,再沉思。
“好,就这么定了。大爷,我去取钱,马上就回来,可不许再转给别人哟!”小伙子笑着对老者说,他知道老者纯朴,而且在这见过他好多回了。这一片的人都赞赏老者真诚守信、买卖公平,老者是乡下人。
“好,我等你!”老者的话充满力量。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小伙子远去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个女孩喃喃地兀自个念着,眼神里布满忧伤,神情有些愰忽。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步伐轻浮,骤然间停在了老者的摊前。
“昙花,这不是他最喜欢的花吗?”女孩自言自语道。
女孩伸手过去抚摸了一下枝杆和叶片,手有些擅抖,不知为什么,像是触了电。眉睫间有些泪痕,老者看见了。
“姑娘,这花已经有人定了。你就看看别的吧!”
女孩好像听不懂老者说得话,呆呆地站着看了看老者,嘴唇嘟嗫了几下,没有出声。
过了良久,女孩终于开口了。
“大爷,这盆花我要了,多少钱?”女孩的话很坚定。
“姑娘,我已经说了,这花已经定给别人了,他很快就会回来取花的,我们生意人不能失信,不然这生意就更难做了。”
“大爷,他出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女孩的语气更坚决了。
“我真的不能卖给你,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姑娘你还是看看别的花吧,我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你。”老者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你为什么就不卖给我呀,你就跟我过不去。我是真的很想要这盆花,它对我会很有意义的。”女孩急燥的声音大了很多,周边开始有人探头过来了。
“姑娘,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我真的是定给了人家,他马上就回来取花,如果我卖给了你,我怎么向人家说呢?”老者感到很尴尬又无奈。
“那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取花,也许他不要了呢?”女孩说话缓和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姑娘,这样吧!我知道你也诚心想要这盆花。如果定主在十二点前还未来取花,我就卖给你怎么样?”老者也想找个台阶把事给了了,省得把大家都若不高兴。
女孩想想就这样吧,总算还有个机会。心里开始嘱咒定主不要来了,就算要来也要有事把给耽误后迟到了,那么这花就归我了。心里不免暗暗自喜。
阿风,我这一切可是为了你呀!女孩自叹。
太阳在一线一步升高,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
秋雨急匆匆的踩着自行车去银行取钱,生怕这花给别人夺了去,取了钱又急匆匆的往回赶。
就在这时,秋雨的手机响了。
秋雨接通了电话,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急迫而又有些慌乱的声音。“秋雨,你在哪呢?你快来市人民医院,禾子出车祸了,正在这手术抢救呢。”
秋雨没有回话就合上了手机,不由分说,立马调转了车头向市人民医院奔去。
……
“大爷,那盆昙花呢?”秋雨气喘咻咻的说道,两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吐着气。
“唉,小伙子,实在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者感觉难于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声的道歉。“我看你一上午都没来取花,以为你不要了。有位姑娘又执意要这盆昙花,于是我卖给了她,就在前面,刚走。”说完向街那头指去。
秋雨顺眼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捧着那盆昙花飘逸而去,在秋雨的眼里只剩下她那甩在后面的油黑长发。
秋雨叫喊着几欲追上去,可已经晚了,那女孩已经坐进了出租车,随着车屁股尾烟而去。
秋雨蹲在地上,心里有些发怒。觉得自己好窝囊,都说定了的东西都被别人抢走了,而且是对自己那么重要的。又想找老者的不是,可想想人家做这生意也不容易,而且大部份责任还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换成是谁也不一定的。何况还能卖个好价钱?为什么偏偏有事的就是自己,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无奈。
老者很理解秋雨的心情,凑近对他说:“小伙子,不要难过,我尽力去帮你找一盆这种品种的昙花。这事其实也怨我,我把时间定晚些就好了。真是我对不住你!”老者还是有些自责。
“大爷,不关你事。就这样吧!”秋雨没有过多地去找原因。
秋雨是扶着自行车回的家,他感到秋阳也是那么的燥热。
这些天来,秋雨做事都毫无头绪,干这忘那,丢三落四。整天的时间大部份都在花鸟市场,就算难得的在家呆几分钟,脑海里也尽在想花鸟市场。
秋雨是在想,看能不能寻找到那个品种的昙花,这样对他收藏昙花就更有意义了。他看到昙花就会想起哥哥,脑海里就忆起了二十年前洪水瀑发的那一幕。
一个秋天暴风雨的晚上,由于储水库决了堤,我们下游的整个村子都淹没在了洪水中。妈妈随着洪水走了,爸爸为救邻居也被卷进了旋涡。哥哥拉着我,抱紧在一棵洪水中的大树枝上。我哭喊着要爸妈,死死的拽紧哥哥的大腿,指甲陷进肉里很深,直冒着血。哥哥都没有喊痛,还一直鼓励我不能哭,爸爸是随妈妈去的。
武警叔叔来了,但由于洪水实在太猛急,没法同时把我们两人一起驮上岸,只得先驮一个,于是哥哥就选择了让我先上岸。当我刚上岸时,一阵猛浪打来,冲断了哥哥抱紧的树枝。哥哥压在树枝上一直喊着我的名字随洪水远去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哥哥那最后绝望的眼神,永远也不会。
那年秋雨才六岁,秋风和秋雨是同胞兄弟。秋雨想念着哥哥,时刻都没有忘记,因此他养了很多昙花。秋风生前最喜爱昙花,他说昙花只会给人一瞬间的美妙与精彩,这才是最值得让人记住,更让人难于忘怀。
十几天过去了,更甭说找到那个品种的昙花,就连普遍型的昙花在花市中也了了无几。看样子是很难一天半会的时间找到了,秋雨就想起了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女孩,和她说明自己的缘由,也许她会理解自己把那盆昙花转卖给自己呢!就算价格高些也值得的。
可找来找去,那见人家踪影呀。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又是谈何容易的事。
今天,公司下来了文书,要秋雨出躺远差,可能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在这节骨眼上,“好事”都让秋雨给沾上了。心里怎么不服也只能把自己的事先得搁下。
秋雨临行前,还是到花鸟市场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老者的摊前。“大爷,我要出差了,你就帮我个忙吧!”说得很肯切,就好像非得一定答应他。
“小伙子,什么事,大爷一定帮你,只要我能办到。”老者是那么的想为秋雨做些什么来弥漫上次那件事。
“你就帮我在花市中留意一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个品种的昙花。如果有了,你第一时间给我买下来,花多少钱你先给我垫上,回来后我马上就给你。你放心好了,大爷!”
“好的,没问题。”老者答应的很爽快。
“哦,还有。我差点给忘了,你如能看到了那位买昙花的女孩的话,你把我的电话告诉她,我有事和他商议。”
“好!”老者点头应声道。
秋雨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老者一定会尽心帮他把事办妥,所以没有过多的嘱咐,把事情说完后就离去了。
秋雨离开时仿佛听到了一段凄清之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没有在意,经意的去了。
“大爷,生意忙吧!”一位女孩很深沉的声音。
“哦,你就是那天买花的那位姑娘呀,有人找你好久了。”老者有些喜出望外,总算可以稍安些心。举头向远处望去,已经不见了秋雨的身影。又摇头轻叹了一声,“几欲错过,好像无缘呀!”。
“大爷,你在说什么呀?谁在找我?”女孩很疑惑地看着老者。
“哦,没什么。就是那天这盆花的定主要找你,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和他联系一下吧,他好像有事找你,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老者笑了笑,把纸条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纸条随手就塞进了口袋,沉郁之中的她并没有什么惊讶。对很多她认为无所谓的事都无心至理,她只会随着阿风的喜怒欢乐而把表情写在自己的脸上。
“大爷,我最近有些要紧事,我想托你帮我照理一下这盆昙花,事完后我就会过来取,行吗?”女孩是一种肯求的目光。
“好吧!但你一定要联系一下那位定主,就算帮我。”老者接过昙花,看着蔫了的花瓣,犹如自己在耷拉着脑袋,伤心欲泪。只不过十数日,便成这样,哪还成养好花呀。真有些后悔当初把花卖给了她。
老者望着女孩慢慢消失的身影,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
火车站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人在穿梭着,噪杂声满天。秋雨肩挎一个旅行包挤身进了人群,心想道可能这样的车站乱得已经不可能再乱了。
秋雨很顺利的通过了检票口,虽然人多得水泄不通,但简装行程的秋雨还是可以轻松自如。他就是喜欢没有什么行旅的旅行,这样可以随时走来走去,到那都行,不用顾及什么让自己分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秋雨停顿了一下:怎么这声音是那么的耳熟呀!他踮起脚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歌声的出处。笑了笑暗自道,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好的心情真是雅致。
“你,念叨什么呀?说得就是你。”肯定是那个胖胖的女检票员的喝唆声。
秋雨找到了自己的坐位。他没有把包放上行旅架,只是一个小挎包,也就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座位旁。还是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年头中国就是人多,很多人都在抢行旅架。这时的车上和候车厅也没有多大的分别,一样让人头晕。
一位满脸怒气的女孩坐在了秋雨的对面。紧锁的眉头间不单是愤恨,还夹有一层忧伤。
“肥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唱我的,关了你那门子事呀?”那位女孩在车窗玻璃前朝着检票员挥指头。
“哇,刚才唱歌的就是你呀!厉害,厉害。”秋雨笑了起来。
女孩抬头瞪了秋雨一眼,没有作声。
“我可听过你唱过两次呢?你怎就唱这一首呢。”秋雨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女孩嘟啮着嘴唇,斜睨了秋雨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作声。秋雨也没有再说话了,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火车随着气鸣声向前开始移动,越来越快。
旅客们都在开始张罗着自己在车上这一宿的安排,火车上的推销员也在来来回回叫卖。最常见的也就是袜子、魔术玩具、磁性珠链、杂志报刊之类的商品,还有就是零食快餐了。
晚餐开始了,秋雨没有在车上叫饭,自己去泡了一盒碗面。
“喂,你不吃点东西呀?”秋雨向对面的那个女孩问道。
女孩依旧在看杂志,看的是一篇关于养花的文章。她做什么事时一惯是很投入的,不会受周边的环境影响,也许真没有听到秋雨在问她。
“喂,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呀?”秋雨的声音更大了。
“你那么大声干吗,喂喂喂,谁知道你在叫谁呀?何况我还有名字呢。”女孩抬起了头,有些不厌其烦。
“那你又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秋雨没有生气,笑了起来。
“那你也没有问我呀?你叫我小荷吧!你的名字呢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女孩没有很在意的说道。
“我呢?就叫我阿雨吧。我这有碗面,你去泡着吃些吧,一个晚上那么长会饿的。”秋雨看到她终于开口和自己说话了,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嘟哝着:小荷,蛮有诗意的名字嘛!
“不用了,我自己有。”女孩继续沉静在杂志里。
车厢里已经开始慢慢静下来,大部份人都睡了,只有个别人在窃窃私语。小荷也终于抬起了头,举起双臂半握拳,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杂志扔在了窗前茶几上。
“看完了呀,看的是什么呀。”秋雨捕捉时间是见缝插针。
“是呀,那你为什么还没有休息呀?”小荷反问了一句。
“我看你还没有休息,所以我就等等你哟。怕你呆会无聊就可以陪你聊聊天。”秋雨就是这样爱开玩笑的幽黙着。
“神经质,我和你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小荷也不总是那么郁沉的,有时也会放开些。
“你在学养花吗?我也喜欢养花。”秋雨看到了茶几上的那本养花杂志,向小荷问到。
“是呀,最近才开始的。其实我自己是不怎么喜欢养花的,但我喜欢花。”
“你不喜欢养花,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学养花呀?”
“木风喜欢养花,所以我就要学。”
“木风是谁呀,肯定是一个很爱你的男孩子吧?”
“唉,我也不知道他爱我还是不爱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离开算不算分手,也许是因为我不会养花吧,但他又说是他的错,说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对我更好更爱我的男孩子。”小荷说着说着泪水就出来了。
“呵呵,不要难过了。也许他真的很爱你,可能他自己有苦衷吧。那他现在去那了呢?”秋雨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他去演艺圈发展了。我不会忘记他的,虽然我们相识相爱不过半年,但我的心里已经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了。”泣声中的小荷说得很真切。
秋雨心里有些难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一起哭的感觉。也许是看到了弱小的小荷对爱的那份坚强那份执着吧!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意念,脑海里是一片的朦胧。
秋雨递给了小荷一张面巾纸。
“小荷,也许你的阿风还会回来找你的,他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暂时离开你。你只要每天开心的过着日子,有一天他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秋雨的声音有些湿润。
“我也是在相信,所以我现在就开始种着阿风喜欢的花,等他有一天回来时,给他惊喜。我能为阿风所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小荷的眉舒开了,嘴角露出了微笑。
“回去后我教你养花吧,我可是很专业的哟。”秋雨也把心舒展开来了。
“好呀,那说好一定的。”
“没问题,咱们拉钩算数。”他们俩把小手指拉在了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哈哈地笑了起来。
“说到养花,我还真是感觉有些意思,我现在只养了一盆花。也就是十几天前在花鸟市场死缠了半天才得来的。也是因为阿风就喜欢这种花,所以就算费了半天劲我也值得。”小荷的话匣子打开了。
“哦,是这样的呀,那是什么花呢?”
“昙花!”
“昙花!”秋雨很惊讶,声音也有些大。
“你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没事!”呆楞中秋雨的声音深沉中带些擅抖。
秋雨脑袋有些乱,看看小荷的背影和那天街角只瞥了一眼的背影确实有几分神似。秋雨很想说出那件事的经过,也是一直找了几天的人就在眼前,这时却又不知怎么的开不了口。矛盾的心理让他的思想挣扎不休。
“阿雨,那大爷还真是蛮难缠的呢。我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最终拿下来……。”小荷没有发觉秋雨的心思,继续着她的话。
“小荷,你为什么老是唱那一首歌呀!”秋雨不想再提这件事了,他把话锋转到了另一面,他想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也许小荷也真的很需要那盆昙花。
“我感觉那歌写得好,就喜欢唱。”
“现在能再唱一遍给我听听,行吗?”秋雨想认真的听一次。
小荷没有语言,黙思了一会儿。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荷的语调又沉郁了下了,车上的一切也都沉浸在这忧郁的歌声中。这时窗外飘着绵绵细雨,火车还在缓缓前行。
十几天的差旅让秋雨感到有些疲惫,在家休息了几天。家里没有别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和哥哥喜欢的花。他把音响开到最大,让音乐来冲洗自己,带走所有的不愉快,只剩下对哥哥的思念。
又是周末,秋雨起得格外的早,出去跑步了就在街上的早餐摊上吃了早点。他想起了要去教小荷养花,早就做好了准备,蹬上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出门了。
一路上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碧空万里。秋意确实很让人陶醉。
想想间就来到了小荷的出租屋前,小荷是进城打工的,要撑起生活也着实为难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秋雨进门时看见了那盆昙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让秋雨看了不免心酸。
“小荷,我来了,在干吗?”秋雨冲着屋里喊。
“秋雨哥,那么早就来了呀,我准备好了早餐呢。”小荷迎出门来。
“哦,我吃过了。我给你带来了几盆花,我看你就那么一盆花,还养什么呀,所以就给你的花找了几个伴,哈哈。”秋雨说道。
这时小荷又进厨房了,没有太多的理会秋雨。
秋雨放下花,小荷的出租屋虽然简陋,但还是整理得蛮干净有序。心里不免暗暗赞道,看她一个不知世事的单纯小女孩却能有这样的好习惯,真是很难为她的。特别是在外的单身女孩,都是比较疯的一个。
“小荷,不会是知道我今天要来就把家整理好些的吧!”
“呵呵,我平时就是这样的。以前我也会经常去帮阿风做些家里的事,现在他肯定很辛苦了,什么都要自己。”小荷在厨房说话。
小荷还是很念叨木风的,也许她很难在短时间内从木风的影子中走出来,也许一辈子走不出来也有可能。
秋雨在这出租屋里转悠着,东瞧瞧,西看看。映入眼帘的一切让秋雨觉得小荷就是一个经历了风雨沧桑的女孩,不像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一个小妹妹。
“秋雨哥,你在看什么呢?”小荷吃完早点从厨房出来。
“哦,没,没看什么。”这时秋雨就像个楞头青,裂着嘴嘘笑了一声。
“哇,秋雨哥,你怎么知道我就只要昙花的呀!”表情意外惊讶的小荷蹲在了那几盆昙花前。
“那没办法呀,我就只有昙花,没有种别的花了。所以就只好挑几盆昙花给你啰。”秋雨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真是太高兴了!”小荷不由的欢跳起来,那长发随风一扬一扬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旋弧,实在标致极了,秋雨真想上去抚摸一下。
“如果阿风在的话,他肯定也很高兴。”小荷又停了下来自语。
“小荷,我们现在去花市吧,先学选花和认识。”秋雨希望能很系统地的教小荷一遍。养花很能修身养性,能让喜怒无常的小荷过得快乐些,对生活有些定性。
“好呀,我们走吧!”小荷锁好门窗。
秋雨已经蹬上了自行车。小荷挎了一个休闲包,只见她像燕子一样轻身一跃,就已稳稳地坐在了秋雨的自行车后座上。有这等娴熟的身法,自然也就少不了木风的功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小荷的歌声飘洒了一路,更洋溢在秋雨的心里。
时光荏苒,转眼数月过去了。秋雨也基本上把整套养花的方法和技巧教给了小荷。从选花、分类、松土、浇水、下肥、嫁接等无一列外,小荷也学得很专心,因为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养花而会产生些小情绪,但她心里有一个坚定的目标也就都过去了。特别是对养昙花方面,秋雨更是教得细心。
昙花是一种常绿灌木的草本肉质植物。主枝呈圆筒形状,分枝扁平呈叶状,绿色。像仙人掌类,没有叶片,开白色大花。花是开在分枝的边缘上,但多是在夜间开放。开花的时间极短,通常是数十分钟到数小时就会凋谢。可供观赏,主原产地在墨西哥。昙花在佛经中指的就是昙钵花。
今天秋雨约了小荷到他家来赏昙花一现,所以他们早早地就吃了晚饭,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秋雨家里昙花很多,家虽是不大,但也布置得很是温馨。这是秋雨用多年的积蓄买下来的,故乡遭遇洪水,孤身漂泊的他希望能在城里有一个自己的家。
秋雨收拾完一切,关了电视然后把音乐打开,放到很轻,就是只有意境的那种感觉。灯也关了只剩下客厅中央一盏,很朦胧。还准备了蜡烛,说是等昙花开了时就把灯全关了点上蜡烛,这样随着音乐,散逸花香,在烛光的影里让人很陶醉。
在他们的细聊声中已经进入了深夜,秋雨准备了两件棉袄,说在暮秋的凌晨是很冷的,预备防寒。
秋雨等待这次昙花开是心怡已久了,从一天天长大的花蕾到含苞的花朵,每天都在细心的照料着,生怕因为突发的事情而破坏。含苞待放的花朵是开始由下垂变为上扬的,在这个时候昙花就会在一至两天内开放,像秋雨这么有养昙花的经验,基本上能算准在某时间段内开放。
叮当的钟声告诉他们凌晨三点多了,已经有阵阵的花香散弥于鼻息,秋雨知道昙花马上就要开了。他点上蜡烛关了所有的灯,给小荷披上棉袄。“叮叮当……”,只见秋雨从房里端出来两杯红酒。
这时小荷的脸开始有些绯红,从来都没有过的赏花过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以前和木风看昙花开也无非就是买了几包葵花籽嗑,为得是保持不打瞌睡而已,那有这么浪漫的场面。
两人端着红酒蹲在昙花前,只见花瓣在开始往外绽,有一阵很浓的花香扑鼻而来。小荷仿佛进入了梦境,身子开始往秋雨的肩膀靠过去。
花瓣已经绽放到了最大,绯红的脸,素白的花,浓浓的花香,淡淡的烛光,轻轻的音乐,还有那催人沉醉的红酒,小荷飘逸了起来,不停的蹈着,她忘了自己的所在。
秋雨回坐在沙发上,看着小荷婀娜多姿的身影,心里悸动不已。暗自道,如果有一个像小荷这样的女孩陪伴自己度一生,夫复何求呢?他很想接近小荷,更想接近小荷的心。但怕会因此伤害到小荷幼小的心灵,她是那么的天真单纯。更怕会让她这么年轻就去偿受到感情的苦果,真的不忍心。
小荷忘了自己在赏花了,已经是半醉半醒地依偎在秋雨的怀里。秋雨把她抱得很紧,他想给她更多的温暧,更多的呵护。他不想抱着小荷的是一种哥哥之手。
慢慢地,东方有了鱼肚白,昙花的花瓣在开始收拢,最后整朵花都收敛起来直到垂了下去。
邻居家的打鸣鸡叫过几遍了,秋雨完全没有睡意。小荷也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虽然没有看到花开花谢的过程,但她那感受的幸福却早已洋溢在脸上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次的歌声是轻松的,欢快的。
秋雨和小荷相爱了,秋雨也一直小心翼翼,他生怕会失去小荷,更怕会伤害到她。
幸福中的人,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秋雨哥,从我钱包去拿两块钱去隔壁的小卖部买一包盐。没盐了。”小荷在厨房做饭。
“好的!”在看球赛的秋雨从她的休闲包里拿出钱包。
秋雨从钱包里拿了两块钱就往外跑,突然调转头又回来了,他在钱包里看见了一张很眼熟的照片。
秋雨再一次打开钱包时,疑惑的眼里竟流出了两行眼泪。这不是哥哥的照片吗?怎么会在小荷的钱包里呢。他拿起那张已经泛黄并表面擦花了的照片,凝视了很久。这就是哥哥的照片,也是哥哥唯一的一张照片。五岁时,村里来了一个照相的,于是爸爸就让他和哥哥各照了一张单人照并合影了一张。单人照各自收藏着,合影放在爸爸那里。
翻过照片,背面写着几行字:小荷,好好地生活,我会回来看你的。木风。字字似针刺在秋雨的心上。
秋雨意识到小荷的前男友木风就是自己的哥哥秋风,也知道了哥哥还活着。他恨自己没觉悟,早就该知道木风就是自己的亲哥哥,都叫风,都喜欢昙花。但哥哥为什么要改名叫木风呢?这让秋雨很疑惑。
秋雨不敢说什么,它段时光他想做为珍藏为一份尘封的记忆,他没让小荷知道这一节,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自己的内心深沉了许多。很长一段时间他也都在有意疏远小荷,他想让她慢慢地淡忘自己,甚至他还有些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更不应该出现在小荷的面前。但他又庆幸自己出现了,也就有了哥哥的一丝信息,他不敢多想。有一天,他终于决定去寻找自己还在世的哥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荷在内,也没有留下什么。
小荷好几天都打不通秋雨的电话,一次次拨过去都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音。
小荷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秋雨会顿时失去音讯,脑海里尽是那个成熟稳重的秋雨,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生气了。小荷来到了秋雨的家门口,门却是一直紧锁着。小荷 问遍了她所能知道的朋友,但他们都没有秋雨的信息。一向比较坚强的小荷也无法理解与承受,想着想着就又是伤心流泪,自从木风离开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彷徨无助,内心深处又再一次陷入了孤独。
一天,小荷踏上了漂泊的路。她是在看见钱包里有两张照片,她明白了木风和秋雨的离开。其实,当初和秋雨的第一照面,心底里就有了木风的影子,但她不敢去想过多,生怕这个依恋的影子突然又给消失了。现在,小荷也终于做了自己的决定,她随着自己的歌声飘向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直到她想停的时候。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2007年8月15日
秋波完稿于赣州
未完待续,请看青春恋歌之二《水藻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