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秋夜还保留着夏的余热。
秋夜的天空显得特别的高,高得就好像只剩下月儿。秋夜的星星显得特别的亮,亮得就好像不存在月儿。
远处的枣树上还余留着几个打剩的枣子,在风叶隙里嗦嗦直响。红红的柿子挂在柿树上,一群小麻雀围在周边叽叽喳喳的抢啄着。
蜻蜓也许很爱初秋的夜,那么晚了还在荧火虫的光下嬉戏在池塘的荷叶上,迎在凉爽的秋风。
秋蝉鸣过不停,一切显得都很详和,每处都在寻找自个儿的乐趣。
夏种忙完了,秋收还未到。也就算这个时候闲些。
田间的埂上有火点移动着,那是去邻村观庙戏看电影的。但都是些刚出头比较好的小伙子。
还有些人是在田间照泥鳅。初秋的早晚温差大,它们也就晚间出来纳凉。点着用松树块扎成的火把,拿着用竹片削成夹泥鳅的叉子,有时一个晚上能弄上十几斤多,回来后就和香芋煮一锅,慢慢地喝着自家酿的烧锅酒,品着秋的夜。
院子里、打谷场还是聚着很多人乘凉,但都是些老者和小孩。老者不停的摇着蒲扇,讲着他们革命解放和大集体时的事儿。小孩半蹲在老者膝间周围,双手托着下巴,瞪着两眼和竖着双耳。听着,看着。不知是能听懂还是能看懂什么。
大山里的故事也就是这么一直流传着。
最忙的也就数母亲了,她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儿。洗刷厨房,打扫厅堂,坐在院子里哼着小调搓洗衣服,完了还得惦记着那几头猪。
爷爷喃喃地在烟圈里吐着他以前的传奇。其实他的那些事儿我早就厌烦听了,自认为自己长大了。但他还是兀自个儿讲着,他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可以勉强充当听客,还时不时地故意打着差。看着我们不俏一顾的样子,眼神里显得极为惋惜的叹着气。我每当看着这种情形,心里就有一种莫明的悸疼,感到爷爷背后的凄凉,因为他就只剩下这么点可以自豪的了。
这个时候最没事的就是爸爸,他不是去那侃了就是去摸牌了,然后回来就要找我们大吹一番,直我们都竖起了大拇指后才会余兴未尽而又无奈的去冲凉睡觉,嘴角还余含一丝笑容。
每每回忆起这种时光,就恨不得快些到秋天。
可到了秋天时却又是种种原因不能回老家。有几次和姊姊们回老家了,但总是缺了当初的那种味道。爷爷走了很久,他那慈祥的面容和那些故事的笑声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像电影片儿晃着。爸爸在摇那把蒲扇,也在重复着那些声音。可他膝间却少了偎依的听者,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双鬓霜白的应和者。我看到了爸爸眉间的那种凄凉,有着爷爷的影子,在自己身上也感觉到了……
怎么不能常回来看看呢!心底间一直重复着那句自叹。
2007年7月20日
秋波完稿于赣州